卷卷

如何科学饲养吸血鬼【8】

薛可勇推开卧室门的时候，崔艾伦还抱着被子卧在床上。心里暗叹一声懒虫，便伸了手去碰他，还未触到衣料，崔艾伦就瑟缩一下，受惊般地睁开眼睛，恍惚地望向薛可勇。



醒了？薛可勇缩回手插回口袋。醒了就起来吃早饭。

崔艾伦没动弹，抱着被子看着薛可勇发愣，那神情是十分诡异的，瞪圆的眼睛盈着一汪水，好像刚从噩梦中惊醒，久久不能褪去梦里的记忆。

而又似乎不止这样。

薛可勇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盯得发毛。那种眼神，明明看的方向是你，可又仿佛透过你恍恍惚惚的看着另外的什么。

喂。薛可勇虚晃着摇摇手。他不喜欢小鬼用那种眼神盯着自己。

小鬼抖了下，眼里那一层模糊的雾气终于散去，松了紧紧抓着的被角，眨眨眼睛，总算是回了魂。

睡傻了。薛可勇撇着嘴像摸小狗一样拍拍小鬼乱糟糟的头发。醒了就起来吃早饭。

崔艾伦闷闷点点头。

忘了告诉你。走到一半的薛可勇转过头，露出在小孩子面前藏了糖果的笑容。今天的早饭有你喜欢的东西。

是什么。这么问着，崔艾伦已经光着一双腿跳下床，踢啦着拖鞋就往厨房跑，鼻子还一耸一耸地捕捉着空气中愈发浓烈的甜腻腥气。

薛可勇拎着条裤子跟上去。死小鬼，裸奔啊，把裤子穿上。

饭桌上摆的东西其实很简单，加了火腿的煎蛋，一杯咖啡。还有一大杯暗红色粘稠的液体，看上去并不像番茄汁。

血！崔艾伦眼睛一亮，鼻子搭在杯沿上享受的深吸一口气。好新鲜！

薛可勇对崔艾伦脸上明显的惊喜表情十分受用，抱着胳膊站在桌子边。好好喝吧，我好不容易搞来的。

抱着杯子啜饮的崔艾伦动作一顿，嘴角带血的抬起头。阿勇，这不会是你的......

你你你......快喝！被眼前画面刺激得忍不住扶额挡住视线。是托我弟兄搞来的，从医院，安啦。

哦。崔艾伦天真的满口鲜血朝薛可勇笑。

薛可勇被晃到闭着眼睛走出厨房。

……

背对着厨房的门，崔艾伦独自站在饭桌边。

阿勇，是好人。对自己好。崔艾伦垂下眼睛，手指摸过温热的玻璃杯。虽然完全不一样......

和梦中看不清脸的那个人。

声音不一样，对待自己的态度也不一样。

但是萦绕在脑海里的，奇怪的熟悉感却挥散不去。

崔艾伦看着手中液体被喝干净的玻璃杯，血液的暗红粘稠从杯沿慢慢褪下，一点点在杯底聚集，成了小小的深红水洼，而杯壁上只余一层淡淡的绯色。

应该就是这条路啊。

那条窄巷来来回回的走了三遍，连下水道的井盖都快翻起来看一遍。那金表还是没踪影。

挠了挠头，薛可勇拍拍明显渐渐不安起来的崔艾伦。一定能找到，八成是被谁捡走。如果真的被捡走，那人肯定急着出手。我有认识的兄弟在黑市搞得通，让他帮忙盯住。

手指扣着墙壁上的缝隙，崔艾伦咬着下嘴唇点点头。

这小鬼……从那天开始就一直衰头衰脑。薛可勇嘭得赏了个爆栗给崔艾伦，后者哼了声，捂着额头有点不服气地小小抗议。干嘛突然打我。

哦，这样还有生气点。薛可勇摸着下巴佯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。再顶着张衰脸那面具变态佬来了你跑都没力气。

崔艾伦瞥一眼薛可勇，蹲路边扒拉着一堆杂物继续找怀表。

不过讲起来，那面具佬到底为什么朝你开枪。薛可勇微微皱起眉头。他会不会……就为了那表。

崔艾伦想了想，摇摇头。那块怀表，一直在我身上，后来给了你。应该没人看到过的。

可是害人的理由就那么几种嘛。薛可勇掰着手指一条条数。谋财，你就一块表。情杀，啧，这个有可能，没准你失去记忆前白皮嫩肉招惹了哪家的马子……嘶！别咬我！我只是讲有可能！……还有一种呐，就是变态，不过这种的可能性太低了，变态一般都月黑风高夜，对形单影只的人下手，而且通常不会选择枪击的。

难道真的为了钱？小鬼瞪眼眼睛。

薛可勇挑挑眉毛。

可是就算这样，怀表也不能给他啊。小鬼急得原地转圈。那块表，对我真的很重要。我记得，是很重要的人给我的……

你记得？

我会，会做梦。

梦？

嗯。崔艾伦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恍惚的迷惘。我不知道那是真的，还是梦。可我能听到他的声音……很熟悉，好像曾经每天都会听到的那种熟悉，可我想不起来是谁，也，也看不清他的脸……

就是那个人送给你的怀表？薛可勇插了一句。

崔艾伦缓缓点了点头。

你只记得这点，除了这个人之外呢。薛可勇紧跟着问。

其他的，想不起来……努力想的话，只有头脑里面被搅乱般的疼痛轰鸣，崔艾伦用指甲掐着自己的太阳穴，急促呼吸着。我只听到他叫我，然后，好像对我笑，他，他穿着带花纹的长长的衣服，他在写字……可是看不清，看不清。崔艾伦揪着头发，脸埋在阴影里，呼吸急促。

好了，不想了。薛可勇掰开小鬼死死抱住头的手，果然，那张脸又泛上苍白，额头都沁出涔涔冷汗。小鬼单薄的身体微微发着颤，冬衣肥大，罩在他身上更显得晃荡荡的可怜。

薛可勇心里刺过一丝复杂的感觉，好像心脏里的神经受了什么感召，手便不由自主地揽了崔艾伦进怀里，按了他的脑袋安抚。

崔艾伦垂在身侧的手攥了阿勇的衣角，簌簌抖着。

阿勇。他闷闷道。我真的很努力在想起。

嗯，知道。抬手，拍怕崔艾伦的头。

可是，我会不会一直想不起……小东西低下额头靠在薛可勇胸膛，那胸膛震动着轰鸣了，是笑和阿勇夹杂着讲话的声音。

一时想不起就想一时。一世想不起……那可能算是老天让你第二次投胎，前尘往事，通通忘记，也轻松些。

小鬼的脑袋软绵绵地蹭了蹭，点点头。

薛可勇摸着崔艾伦的头发，眼珠转了下。唉，也不对，你是吸血鬼，算不得投胎。勾起嘴角，嘎声嘎气道。讲起来，你是吸血鬼还这么胆小，好衰的。

肋骨被扣了下，嘶，行，死小鬼还有力气扣自己，说明元气恢复了嘛。

薛可勇吊儿郎当地晃了晃脑袋，目光没什么目的地四处游移。视线扫到巷子尽头的转角处时，薛可勇一顿。

转角的那边好像站了个人，还露出的黑色的衣料？薛可勇眯了眯眼睛。那上面图案看着眼熟啊。

好像……

薛可勇瞳孔骤然一缩。

好像那个面具人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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